阴暗的金属过道,传出沙沙的脚步声,寥寥可数的窗口投入冷冷月光,勉强可以照到入访者的银白色面具。
过道出乎意料地长,直延伸入深处黑暗,而灰蛇的脚步却没有被此扰乱,保持着慢且稳的频率向黑暗深处行去。
某一刻,他落下的脚步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一旁的墙边,目光所及之处有一道半隐在黑暗中的身影抱胸靠在金属墙上。
待看清来者,灰蛇的眼神中出现一丝疑惑,随后便释然:“渡鸦?你去见尊主了?”
“自然,第二律者那边的机划出了点问题,比较棘手,想请尊主判断计划如何进行。”渡鸦说道,“不过与与第二律者相比,尊主还是更上心你那边,和逆熵那些人墨迹了这么久,任务完成了?”
灰蛇的面具动了动,嘶哑的笑声从面具底下传出,犹如生锈的铁片相互摩擦一般地使人浑身难受:“所以回来向尊主复命。”
“不过以你的能力,我和胡狼倒是了解,在第二律者的计划中出现了连你都认为棘手的问题,该不会是有你无法清理的变数吧?”
不提还好,渡鸦的眉头皱了皱,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先前尊主如同预言般的话语,不过她的脸庞隐藏在黑暗中,没让灰蛇发现她这一细微举动,她说道:“也不算什么秘密,估计之后尊主也会告诉你和胡狼。”
灰蛇没有动,定定地看着她。
“……好吧好吧,先告诉你吧。”渡鸦叹了口气,语气忽然染上凝重,“上纪元的第十二律者出现了。”
下一刹那渡鸦便感觉到灰蛇衣服下的皮肤紧绷起来,给她的一种错觉是眼前的人已经不再藏在阴影,而是张开嘴巴展露出獠牙的毒蛇:“怎么回事?”
“不知道,我在采集第二律者的核心波动时却录到一段陌生的频段,然后尊主认出那是第十二律者的核心波动。”
“不过不用太过于担心,尊主说了第十二律者在上纪元被重创封印,现在顶多也就成长期而已。”说到这里,渡鸦忽然顿了顿,“但是第十二律者变数的影响很大,有可能影响到序列号律者诞生的速度……那时候蛇还没有准备好,世界也同样没有准备好。”
说着,渡鸦整个人放松下来,她挥挥手:“好了好了,不耽误你去见尊主。”
待渡鸦离开后,灰蛇在原地站立许久不动,像是在沉思。
最终她抬起脚继续走向通道深处的黑暗,一面充满机械感的大门前。
沙沙——
气压门发出轻微声响,在这静谧的空间极为清晰。
屋内只有一个王座,上面坐在一个男人。
白发蓝瞳,实力逼天,心如寒冰。这是灰蛇、渡鸦和胡狼对这个人的印象,也是他们追随这个人的决心。
仿佛是被响声所惊动,男子的目光落向灰蛇:“情况如何?”
“逆熵可可利亚那边已经谈好了,海渊城半个月后向世界蛇开放,量子之海也在那时开启。”灰蛇回答道,“尊主,逆熵似乎对世界蛇的目标很感兴趣……”
“不用理会。”男子缓缓道,“他们的目的与‘蛇’无关,‘蛇’只需要独行。”
灰蛇忍不住问道:“尊主,没有崩坏的世界真的存在吗?”
“存在。”男子则给灰蛇一个肯定的答案,“我想我已经找到了,量子之海只是给我一个验证的机会。”
灰蛇点点头,却没有就此退出,而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男子见状,也不出声询问,静静坐在王座上,反倒是空气逐渐开始冰冷。
似乎是被冰冷的空气刺激到,灰蛇下意识打了个寒颤,目光与男子对上。
在面部表情开始被人们掩藏、伪装,眼睛便是直映人心的镜子,就比如在装睡中,你可以延长呼吸频率,但眼皮下眼珠的转动便会暴露装睡的事实。
当然可以戴墨镜或者把眼戳了……
但灰蛇看到的是另一种感觉:没有起伏,男子的眼睛没有一丝波澜,犹如无风的湖面,又是藏着黑暗的深渊。
灰蛇的目光一触即收,向男子微微弯腰:“属下告退。”
“等等,”男子在灰蛇即将走出大门时,开口说道,“去告诉渡鸦,在量子之海之行后,我亲自去会第十二律者。”
灰蛇怔了一下,点头应下……
……
休伯利安号上,
“崩坏高能炉已经全部停止运作,现在我们正减速靠近西伯利亚和神州的接壤处,预计为半小时路程。”便携式耳机发出沙沙的电流声,特斯拉在另一头说道。
“辛苦了,特斯拉博士。”爱因斯坦说道,“还请把你当初那个乱七八糟的发明带上……噢,就是那两个帽子。”
特斯拉在耳机中发出怒吼:“什么叫乱七八糟的发明!那是本天才研发的潜入式思维实境连接装置……嘟——嘟——”
爱因斯坦将手指从耳机上移开,向旁边的德丽莎点点头说道:“特斯拉博士已经关闭休伯利安号的崩坏高能炉,她现在正带着我们需要的装备赶过来。”
八重樱正躺在离她们不远处的床上,眉头紧锁,额上冷汗淋漓,头顶上长长的粉红色狐狸耳朵时而明显时而模糊,她现在的状况比爱因斯坦判断的律者核心意识反噬还要严重,崩坏能已经布满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贸然使用崩坏能抑制剂只会让八重樱的身体情况更加混乱甚至崩溃,爱因斯坦没有强行注入崩坏能抑制剂,而是让特斯拉带着东西尽快过来。
看着八重樱,爱因斯坦突然问道:“德丽莎学园长,能问一下您是怎么对待律者的?除感情方面的。”
德丽莎正忧心看着八重樱,被爱因斯坦这么一问便有些措手不及,犹豫一下才回答道:“击杀?”语气充满了不确定性。
律者是崩坏意识的代言人,执行着毁灭人类的命令,人类与律者、与崩坏意识的怨仇即使隔上数百万年仍有浓重的血腥味。
德丽莎自诞生以来一直被灌输着这样的理念,在S 级女武神的名声下,她也是坚持着这一理念……但它真的是对的吗?
从第一律者建立逆熵对抗崩坏到瓦尔特在月球与第二律者西琳交战消失,从巴比伦塔少女万人窟到塞西莉亚死亡,德丽莎都经历过那些时期,甚至有些是亲眼目睹,她感觉到自己所坚持的在不断破裂。
塞西莉亚死亡后,她与齐格飞一同喝过大大小小的酒约,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只留下苟活于世的身躯和浑浊的眼睛……一次齐格飞喝醉了,他睁着通红的眼睛对德丽莎说了这样一句话:“一个人有三次成长的时候,第一次是不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对或错,第二次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是对还是错,第三次是知道自己做的事是错的,但仍坚持本心去做……”几年后,齐格飞为了带走自己的女儿,强闯总部后离去。
德丽莎感到很孤独,在偌大的天命中她竟然没有再找到一个朋友,连爷爷也无法相信……这份孤独促使她离开总部,前往极东支部建立圣芙蕾雅学园,可她仍未放弃理念:律者即是灾难。
直到名叫雷电芽衣的第三律者出现,内人格看待自己侄女的眼神才给德丽莎最后的重击……
听到德丽莎的回答,爱因斯坦点点头道:“的确,律者是执行崩坏意识的命令,律者即是灾难,我们一旦想到律者,便会联想到趁其还在成长期便将其击杀,但德丽莎学园长,您还忽略了一点:击杀是第一个手段,但绝非唯一的手段。”
“例如这里,”爱因斯坦指了指自己脑袋,继续说道,“在灾难降临时,人的意志就是最后武器。研究过我们盟主和雷电芽衣小姐,我们还是能够看到律者与人类共鸣的可能性,换句话说,律者的意识深处仍保存着人性。”
“我说鸡窝头,你还要唠嗑到什么时候啊?能不能帮我接一下?”特斯拉不满的声音从爱因斯坦背后传出。
爱因斯坦挑了挑眉,转身接过特斯拉手中两个看似平常的睡帽。
特斯拉边将手中的东西递给爱因斯坦,边抱怨道:“这是我在那些收藏品扒拉半天才找出来的,你确定要用?要是出了问题,两人成为植物人都有可能……”
爱因斯坦平静地看着特斯拉:“所以你在我睡觉时拿我实验算是肆无忌惮了?”
“你看也没出什么事嘛,可能性还是很小的……啊哈哈哈……”特斯拉尴尬地打了个哈哈。
爱因斯坦没有过多理会这个戏精,快速检查一遍手中的睡帽后交给德丽莎:“这是特斯拉博士制作的潜入式思维实境连接装置,我们现在用来对付八重樱小姐体内律者意识的武器……简单说就是在双方脑电波平衡的一瞬间达成共鸣后进入对方意识的方法……解释权还是交给特斯拉博士吧。”
德丽莎点点头接过帽子,走上前将八重樱的狐狸耳和脑袋扣在帽子下,特斯拉在她身后忍不住问道:“德丽莎,你不调整一下状态吗?也不差那点时间。”
“没时间了。”犹大在德丽莎身后出现,而后迅速缩小成十字架被她挂在脖子上,德丽莎扫了一眼门口,那个方向是芽衣和姬子的位置,正让布洛妮娅照看,最后目光落后八重樱,“我是她们的学园长,她们叫了我这么久学园长……没能保护她们是我的失职,每拖上一秒,樱的危险便会加重一分,我的状态没问题。”
“可……”特斯拉急眼了,刚想说话却被爱因斯坦眼疾手快地捂住嘴,后者向德丽莎点点头:“德丽莎学园长,我们会在外界给予你力所能及的帮助。”
德丽莎轻轻握住八重樱的手,深吸一口气:“拜托了。”
说着,她戴上帽子,视野蓦然一暗。
仿佛化身为一枚被投入潭中的石子旋转着向冰冷的黑暗下沉,德丽莎想要张口呼喊,却又感觉到强烈的窒息感。
不多时,黑暗如潮水般退去,光晕重新涌现。
德丽莎睁开眼,下意识地摸了摸脖子,还好,十字架还在。
举目向周围望去,她看到大大小小无数的气泡飘浮在这片空间,五彩斑斓,靠近时还能看见其中有人影闪动,和窃窃私语传出。
“这些……是樱的记忆?”初次见到这一景象,德丽莎难免有些看呆,“我的意识也是这样的吗……”
突然间,一道轻轻的声音从德丽莎身后响起:“请问,是德丽莎·阿波卡利斯学园长么?”
身后,一个粉发双马尾的女孩站着,她笑得很干净,正如山村上一碧万里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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